半分天下

【斑扉】病人(上)

 

男人打了激灵睁开双眼。

不是眨眨眼睛后再悠然转醒,而是直挺挺的醒过来,好像是个木盒子被人“啪嗒”一下打开,男人甚至在最初的几秒钟里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。

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黑暗,所有的物体都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,男人自然而然地想要用双手支起身子……然后他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感觉到“身体”的存在,连呼吸时气流穿过鼻腔的知觉都没有!!

难以言喻的恐惧感充斥了脑海。

但男人甚至连生理性的瞳孔缩聚、鼻翼扩张、胸膛的剧烈起伏都完全都没有。

 

他只是醒了过来,脑子。

 

然后有一股冰凉的触感覆盖了他的眼眸。

 

“再休息一会。”

耳畔突然响起的声音低沉、富有磁性,且毫无感情。

 

你是谁?!

男人愤怒的质问道,但也只是在脑子里。

 

然后,“啪嗒”。

木盒子被关上。

 

男人失去了意识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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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人第二次醒过来时,才渐渐明白一些重要的事情。

 

他得了一种奇怪的病。

而“声音”的主人是他的医生。

 

“我……想、不、起……我、是、谁。”男人盯着天花板的一道扭曲的裂纹,缓慢的说道。根据医生解释,他的声带被利器损伤过,所以说话会有点困难。

 

医生切开他的腹部,同时平静的回答男人,

“你是一个英雄,你为了拯救他人而牺牲了自己……我是说,受了重伤,而我把你救了回来。”

男人脑子里闪过粗鄙的咒骂与嘲讽,然后扯扯嘴,只说了两个字,

“……骗、子。”

“随你吧。”医生无所谓的撇撇嘴,用手术刀从他的身子里取走了某个器官。男人没有任何感觉,他只是听见了肉块被切开、以及令人作呕的黏腻声音。他努力的朝下方望去,至少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,他瞪得太过用力,使得眼球几乎要从眼眶里掉出来。

 

医生察觉到他的目光,抬起头用余光瞥了他一眼,随后轻轻叹了口气,直起身子把左手的塑胶手套摘下,然后胳膊伸长……

 

用冰凉的手盖住了男人的眼睛。

 

“不用看,我会还给你的……别想太多,多休息,才能早日恢复。”

 

骗子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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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人有很多的疑惑。

关于,不是医生的“医生”。

关于,不是病房的“病房”。

关于,他的身体。

关于……

 

男人的头可以扭动了。

他缓慢的朝左侧望去,看见医生正在病床旁边的桌子上摆弄着一个蚕豆状的手掌大的肉块。

 

医生低着头,正对着男人的肩膀宽厚、魁梧,黑色紧身衣使得他结实的肱二头肌更加明显。他拿着手术刀的手很普通,手指粗长,指节宽大,光是看,就能感受到那双手的有力,大概是能把石头捏出水来的那种感觉吧?

 

男人今天只观察到这里。

因为他忍不住了,牵动舌头,让气流穿过声线,颌骨凭着记忆上下开合,说道,

 

“你再切下去,就没法还给我了。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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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人发誓,医生掀翻试验台、跌倒在地上之前,喊了句“天啊!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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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人有很多的疑惑。

 

而且随着他的“痊愈”,疑惑越来越多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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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为什么不给我吃饭?”这是最基本的人权!

 

医生皱了下眉,没搭理他,依旧专心致志的用奇怪的仪器扫描着他的头颅。

 

但是医生再次来治病时,给他带了个苹果。

 

男人当然没有吃。

 

万一下毒了呢——不知为何,男人就是这样担心着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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医生经常会看他。

 

不是“医生看病”那种,而是……在看书时,眼角的余光,越过书籍的边缘,偷偷地打量着他,大概有二十多次了吧。

 

而更多的时候,医生则是明目张胆的与他对视。在病床的上方,一双鲜红的狐狸眼,毫无情感起伏的,凝视着男人的瞳孔。

他们都一言不发。

诡异的沉默像几千米下的海水包裹住彼此,压得他们牙关打颤,千言万语都被吞回了肚子里。

 

男人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个时候,医生在想什么,他也没去思考过。

 

而男人看着医生时,则在“疑惑”。

 

关于,医生。

关于,病房。

关于,他的身体。

 

关于……那些时候,他脑子里难以克制的杀意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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男人的名字叫宇智波斑。

 

他是百年难遇的天才忍者,是名门宇智波一族的族长。在他儿时的年代,所有人都在“战争”里长大,血缘是他的骄傲,他的责任,也是他唯一的“同伴”。

 

后来发生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事儿,总而言之,就是他“长大”了。

 

然后建立了忍村。所有人都崇拜他、敬仰他。

 

然后他就为了拯救他人而牺牲了自己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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………

………

猪撞树上,你撞猪上了吧?

 

男人相信自己的脸部肌肉已经可以表达出“鄙视”的心情了,因为医生看到自己的表情后眉头皱得更紧。

 

“总之,Madara,我刚才是在叫你的名字,不是在说晚饭的食材。”

“啊啊,知道了,不过记得以后编个好听的名字。”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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比方说……宇智波泉奈,这个名字就不错。

我每次看着你,都会想到这个名字。

 

“医生你是不是叫泉奈?”斑躺在病床上,看着医生的背影,突兀的开口问道。

 

医生脚步一顿,手还搭在门把手上没有压下。他回过头,被医用面罩包裹的严严实实的脸庞只露出一双眼睛与眉毛。可惜距离太远,斑的眼睛没有恢复,无法通过神情来判断接下来的话的真假。

“……那是我的曾用名,你现在叫我医生就行了。”对方说完,就推开门,走了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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宇智波斑则侧着头,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黑暗从门缝底下扭曲着想要渗入,但却被门口的闪烁的火把反复推挤,无法入内。

 

他一直盯着那道黑暗,不觉疲倦,不知时间。他不知道这样做的意义,但他知道他是在“等待”。

 

而他现在最不缺的就是等待所需的“时间”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TBC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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